即使餓得至極，這樣闖入別人居所，不管主人同意便呼啦吃著別人的東西——也實在太無禮了！

看著那少年囫圇呼啦地吃完了一碗，還要伸手再去拿一碗，程若芷生氣了。

她一把將他要拿起的那一碗端起來，自己開始吃了起來。

誰料那少年毫無羞慚之感，竟然繞過程若芷，起身想要自己去鍋裏盛。

“餵！你這人怎麽回事啊？”程若芷端著碗，擋住他盛炒面的舉動，“擅闖別人住處，還未經主人允許，便吃了起來！”

“小姐姐，你行行好吧！”那清秀少年做了自我介紹，努力地做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，“我是隔壁築基修士的仆童，我叫青竹。看在咱倆都是雜役的份上，姐姐賞我口肉吃吧。我實在是饞的不行了。”

“或者，我給你講講潛雲宗的事。”青竹轉了轉眼珠，眼睛一亮，“你新來的。你主人肯定無礙，你作為雜役，心裏就不慌亂嗎？”

“要知道，潛雲宗可不是一般的修仙地方。弄得不好！”青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，“你人頭落地，你主人也護不上你！”

程若芷想到了周啟源自身難保的30年準爐鼎身份……神色不由得有些松動。

“不過是一頓飯菜啊，小姐姐。”青竹嗅了嗅，貪婪地看著鍋裏的肉，“我青竹可是潛雲宗有名的包打聽，包你穩賺不賠！”

程若芷想了想，讓開了位置。

青竹用鍋鏟拼命地往自己碗裏盛菜，還特別心機地將肉幾乎都盛到了自己的碗裏。

程若芷看著他那幾乎是兩倍碗容量的面，嘴角不由得抽動了——尤其是，面的頂部，全是一塊塊臘肉！

“呼呼呼！太好吃了！”青竹含糊著說話，“看來你主人肯定是因為你的好廚藝，才帶你來潛雲宗的了。我就說嘛，你長得這麽醜！”

程若芷：第三個說醜的了……但是，小夥子，你還吃著我的飯菜呢，你就這麽說……你的良心不會痛嗎？！！！

“先給我講講，為什麽你說你三個多月沒吃上肉了吧？”程若芷按下性子，先問了個跟自己最息息相關的問題。

“我是個凡人。”青竹頭也不擡，像餓死鬼一樣地，往自己嘴裏塞肉，聲音含糊不清，“你肯定也是吧？”

“我跟你說，我們凡人啊在潛雲宗特別沒地位。而且潛雲宗靈氣充裕，等閑那些帶靈氣的東西，我們都不能吃——靈氣爆體，是要死人的！！！嘖嘖嘖！！！”

“所以呢，我們只能吃些下品辟谷丹或一些不怎麽帶靈氣的蔬菜，或者自己下山背一些沒有靈氣的雞鴨鵝豬肉來吃。”青竹似乎噎住了，轉而責怪程若芷，“怎麽搞的？你這裏怎麽連壺茶都沒有！”

程若芷：……我想揍你，你信不信！

說著，青竹狠命咽了兩下，這才接下去說話，“下個山費了老命了。千餘級石階啊！！！所以，我才不會下山去背呢。”

程若芷回想起來時看到的，雲山霧繞中一眼望不到頭的石階。不由得點了點頭。

“所以啊，修士們靈氣極少的下角料肉煮成的湯，稀釋了又稀釋，我們偶爾能喝一些。”青竹說完了，面和肉也吃完了。

面對著青竹一副不給吃就不說消息的表情，程若芷只能放任他去盛炒面。

青竹又盛了兩倍容量的面，面堆得高高的，還嘀咕，“這麽小氣，肉放的這麽少！”

程若芷都快被氣笑了——剛才他碗裏的，最起碼有一半是肉了。

“那潛雲宗就沒有專門供凡人吃飯的地方嗎？”程若芷疑惑，若她沒猜錯，她木制銘牌後的數字是6000多。

就算只有一小半雜役是凡人，那也是數千人了。數千人的飯食，不集中解決嗎？

“一看就知道是從小門派來的！”青竹翻了個白眼，“仙食居裏是有不少食修。可是會給你凡人做吃的？想的美！”

大口嚼著面，又不屑地說道，“那些煉氣期的低階外門弟子，跟我們雜役也沒差太多。給低階弟子提供的，幾乎都只有饅頭而已。仙食居的飯菜又貴，普通弟子連饅頭都不太吃得起。”

“我家主人在煉氣期的時候，就吃了不少苦。”青竹吃的極快，三兩下，一碗又要見底，“上品辟谷丹吃不起。中品以下的辟谷丹，丹毒可多了，還不如直接吃食物了。外出歷煉，只能自己烤肉吃。”

“做得賊難吃，也得硬咽下去。”青竹吃完了一碗，又去盛面，“畢竟，靈獸肉不值錢嘛！食修們嫌肉裏的雜質難以處理，都不太肯買的。其他人呢，自己做，往往做得都不好吃。”

“話說啊，你要是修士，可得選擇當個食修。”青竹將鍋底鏟得一幹二凈，“保管賺的盆滿缽滿。”

這時，一聲尖利的男聲響起，“青竹，你死哪裏去了？我的紫嵐花胭脂粉呢？你給我放哪裏去了！”

青竹翻了個白眼，“要不是跟了歐陽老祖，哪裏能有今天耀武揚威的樣子……不過發配到了爐鼎村，都是失寵了的，拽個什麽拽？”

三下五除二地將一碗面囫圇咽了下去，看得程若芷目瞪口呆。

“公子，我在這裏呢。”青竹的聲音裏充滿了諂媚——仿佛剛才不屑吐槽他主子的，是另外一個人一樣。

青竹不急著走，反而翻著餛飩攤上的抽屜，“還有肉嗎？給我帶點走吧！”

程若芷可不傻——物以稀為貴。

很明顯，山上肉的物價是很高的。這青竹，消息沒提供多少，還要連吃帶拿？

好在她力氣大，一把拽過青竹，將他推出耳房門口，“你主人叫你呢，還不快去。”

青竹嘟囔著，“小家子氣，連點肉都舍不得。”

又語氣一轉，聲音矯揉造作的嬌嗔，“公子，人家來替你看看情敵的情況嘛！”

差點沒讓程若芷將剛才吃的一點炒面，給吐出來……

站在院子裏一瞧。院子大門半敞開著的，門口站了個面如白墻、完全看不出本來樣貌的年輕男子。

手裏拿著紙扇，故作瀟灑地在扇著風——這可是寒冬啊，程若芷真的是無語了。

“看什麽看！”那白墻臉的年輕男子，用扇子嬌嗔著狠敲了下青竹的後腦勺，“誰還能比你家公子更美？”

說著，便硬拽著依依不舍的青竹走了……

真是奇葩年年見，今年格外多！

程若芷搖著頭，跑去敲周啟源的大門。

從青竹的三言兩語間，她得到了一個很大的啟發。

“周啟源，我想過了，我們可以一起合作，做那種速食的面條。”敲開門，程若芷歡喜地與周啟源分享著她的想法，“這樣既能掙到錢，又能很快有了知名度！“

“知名度？”周啟源的聲音有些暗啞，鼻音很重，“我要那個做什麽。掙靈石，倒是正合我意。進來說罷。”

程若芷咯噔一下，看到周啟源的眼睛又紅腫著，抿著嘴，老老實實地不再帶歡喜語調地覆述了自己的想法。

她解釋了下這麽做的背景——凡人和低階修士，都不太吃的起好吃的，上品辟谷丹也不太吃的起。

又解釋了下泡面的食用指南——有肉料包、調料包和蔬菜包，開水泡食，“鮮香美味，靈氣濃郁，實乃居家、歷煉、狩獵、打劫……哦不……的不二靈食之選，值得擁有！

“我們還可以做凡人版泡面、煉氣版泡面、築基版泡面，還有金丹版豪華泡面，”程若芷越說越興奮，“前面幾種就用不同靈氣等級的肉和菜，最後豪華版的，可以用玉碗包裝。”就是碗裝泡面了。

“靈獸肉比靈獸的其他部位便宜很多，然後我們多買一點，熬成肉湯，做成醬料。”程若芷暢想未來，“不僅可以做泡面，還有速食的炒面、拌面等等啦。”

“嗯，聽起來還不錯。”周啟源正色起來，“所以，你需要我給予你什麽幫助呢？我們怎麽分成？”

跟聰明人聊天就是輕松。

程若芷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請求，“必須要做出品牌效應來。一律叫’程若芷‘牌，然後給蔬菜和肉脫水，需要你的幫助；還有初始啟動資金，需要你提供；必要的時候，還要出面震懾下那些惡意競爭的同行。五五分如何？”

“程若芷。”周啟源又傳音，“如果是別人提這個分成，我是決計不會答應的。而且，我發現你一直很關註一個知名度？品牌效應？這是哪個異界的詞句？”

程若芷的心提了起來，驚恐地看著他。

“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，為何只有我看出來你有靈根？”周啟源笑著傳音，“因為，我善蔔卦。”

“大概是上天垂憐我命運坎坷。所以，給了我這個天賦，讓我蔔卦極其靈驗。”周啟源搖頭，“或者說，不能叫做蔔卦，應該叫做靈知。就是看到某些事，自然而言，就會預測其後續。”

“這是天賦小神通的一種。”系統突然插話，“這周啟源也算是水雲界天道較為寵愛的人之一了，雖然一生看似不平，卻每每遇事有轉機。”

“宿主，你務必把握機會！與他合作，早點積累積分，好突破元嬰，化神後便小飛升去滄雲界——那裏，才應該是你的主場！”

系統難得和顏悅色地主動跟她說了這麽多話，程若芷簡直受寵若驚。

“那天在周家，我給自己蔔了一卦。’火中取粟，貴人撥霞‘——我不明白什麽意思。”

“看到你做的靈粟脆鍋巴和紅油撥霞供，我恍然大悟。”周啟源繼續傳音，“這個卦既是說的菜名，又是說的人。所以，我才毫不猶豫地帶你一起離開。”

“火中取粟，說的是我自己——既想要保全周家，又想要為師弟師姐師父同門們弄到築基丹和結金丹，還想要自己跑路保全自己？可不是火中取粟？”

程若芷：所以，他與周家斬斷塵緣，是為了保全周家，避免他跑路以後、周家被遷怒……嗎？

【系統提示：子任務——了解周啟源與周家斬斷塵緣的真實原因完成，獎勵200粉絲值。】

程若芷：這……周啟源簡直像是史書上寫的那種儒家聖人了……可怕！

“至於貴人，看來就是說的你了。我相信你身上自有玄機和際遇。甚至是來自別的大千界！”周啟源傳音，“所以，五五成，就這麽定了！”

“我周啟源，立下心魔誓，30年內與程若芷達成協議。若她不背叛，必助她達成所願。如若出賣對方，則心魔不斷，修為停滯，來世魂飛魄散。”周啟源說罷，示意程若芷，“到你了。”

程若芷照著說了一遍，本來覺得只是說說而已——誰料說完，便見到一道紅光沒入手心，在左手掌心留下一點紅痣。

並且，冥冥之中，程若芷好像感覺到，如果自己真的違背誓言，很可能會應驗。

程若芷：我去Σ(⊙▽⊙！！！修真界的心魔誓，是真的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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